张保民/刘峰|远山雷

年头刚看完电影写的,现在片子公映了,蹭个tag




到了这年岁,刘峰自以为已经尝遍世上百味,见过人间种种,可是偏偏没见过张保民这样的人。他被联防办的人推搡到街面,张保民只是路过,恰好撞到在地。可是那人的腰像风经过时吹起的柳条似地一挺便站起身,连看都没看他一眼,直接冲进门内,和里面一帮人打了起来。

说打,他仿佛并不在意所打的对手和环境,真的就只是在打。着着夺命,对已然趴下的也不留情,反而照着脊椎,如同踩鱼泡一般狠狠地踩下去,听响声不绝。

这不知哪来一身本领的瘦猴子打得硝烟殆尽了,刘峰还愣在原地,看着他红着眼又冲出来,竟还生出一丝浮光掠影的惧意。里面恐怕叫了人来,那人拽着刘峰就要逃跑,喉咙里咕咕隆隆地打震,宛如遥远的、令人觉不出危险的雷声。

他一把拽在刘峰空荡荡的袖管上,于是扭头撒腿前一秒满脸的惊恐落在刘峰视网膜上,于是一路飞奔,不见泰山。

他俩跑得好远好远,刘峰全身所有退化的肌肉都被从骨缝重新抽出来,暴烈作痛。他倚着路灯坐在地上,喘得杯水车薪,每口吸气还抵不上吸气本身耗掉的气。另一个人也在喘,但他像驴马一样,再累也只用鼻管粗重地呼吸。

唉,刘峰喘得断断续续,你,帮我,帮我系上。

他没力气说完,更没力气驱动手臂,只得别过脸以示意。对方很快会意,走到他面前蹲下,把袖子系成一个结,褶皱正好藏起他攥出的破碎的黑手印。

他是个哑巴。是禁闭的嘴唇藏起了属于他的这一个秘密。

他就在刘峰面前蹲着,因为哑,更多的东西透在眼里。他打架的时候眼是无所保留的凶残,像动物,现在望着刘峰,半遮半掩的困惑又像另一种动物了。他好像在考虑什么事情,一面等着刘峰恢复体力。等刘峰的呼吸渐渐平复,他也考虑好了似的,拉过刘峰的手,在手心写字。

你住哪。

他又写了半句,刘峰没听全,让他再写,才知道他写的那个是我送你的送字。

刘峰叫他不用送了,他却很固执。刘峰站起来,他也站起来。刘峰走,他也走。刘峰问他的名字,以为他又要写字,掌心都准备好了,却被塞了一张身份证过来。

刘峰猜他可能是担心他因为打人的事受牵连,想要保护他,可也就是猜猜。或许张保民是个毫无人性的悍匪暴徒呢,一时兴起,杀了他就像用手巾抹掉手里的泥。

他从没见过张保民这样的人,甚至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他这样的人。刘峰从战场下来,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时刻要贴着死过活,不求死也不求生。

难道给人受的,真的还有比死更大的冤屈吗?

评论(9)
热度(51)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一条感情丰富的毛巾 | Powered by LOFTER